來台灣的許多大陸人,陸生或者陸客,經常會聽到台灣人興致勃勃地聊起台灣的民主選舉、民意呈現以及政黨政治。在民主化的今天,之所以每次選舉還會一再出現感動人心的場面,我想不僅是因為台灣人一向情感細膩,更是因為不論對於知識分子還是普羅大眾,台灣的民主記憶都飽含他們切實的痛苦與驕傲。
從大陸初到台灣的人,多半也都會抱著「傳統中國」「自由中國」的期待來觀察今天的台灣社會,期待在這裡可以尋到舊日社會的光影,也期待在這裡可以找到未來中國的方向。
台灣民主一路走來,其中凝聚的公民權利意識的興起,糾纏的社會國族認同的變遷,對於多數抱有強烈的國族意識的大陸人來說,並非朝夕間就可體會。相反,面對今天經濟話語主權的社會,面對今天大陸乘勢而上,台灣緩步不前的景氣狀況,兩岸的人都會問同樣的問題,是台灣的民主,哪裡錯了嗎?台灣式民主,真的值得期待嗎?
也許這個問題還是要回到民主的本義開始談起,民主是讓每個人說話,讓人民做主,這是最本初的含義。然而,卻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應該去貫徹民主的精神,科學研究如果貫徹民主,那麼科學可能就不再敢去冒險創新,企業活動如果貫徹民主,那麼企業可能就會做最保守的決定。
在一個有完整政治架構的社會,民主在很多時候,僅僅是在面對不確定未來性之時,起到政治上凝聚信任的補強作用。
一個面對民主轉型的社會,因為有著專制傳統的記憶,其實很容易矯枉過正,將這種數人頭哲學泛化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,甚至以民主取代專業,結果就是把所有問題都泛政治化,讓許多並不適合民主決的事件交付全民裁判。進至更甚者,當人民決斷的負擔不當增加,最後大家對應接不暇的議題失去耐心的時候,民主本身的凝聚作用也就消逝殆盡了。
而民主的另一面,則是在眾聲鼎沸之後,必須要作出妥協和決斷。在環環相扣的政治體制中,民主也並不是實現權利的唯一戰場,民主這一環沒有扣好的,在下一環的執行中其實還可以補強,前端的民主若有瑕疵,後端的執行也還可能將其治癒。
反之,若政治家要將所有期待加諸民主的戰場,則只會讓戰火延燒無盡,不能止息。在這方面,多元民主的美國經驗也足可以給我們啟示,一部美國民主的歷史,可以說就是總統、國會和最高法院之間妥協的藝術史。
當計程車司機經常問陸客和陸生,大陸是不是可以像台灣一般自由「修理」領導人時,在台灣人的心中,其實都有那一份民主的驕傲,民主的虛榮。但今日面對來自對岸強大的經濟回音,如何能在這份驕傲中自處,其實很多人心底並沒有足夠的勇氣。在我這樣一個大陸人看來,這一次的藥方,也許就是讓民主褪盡顏色,卸掉它本不該承擔的職能,回歸到它本有的光榮。惟有如此,才能讓前人辛苦奮戰而來的體制保有持久的生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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